時裝是利器，惡是生存手段：《惡女訂製服》中的惡女符碼 https://ift.tt/2LKwHQ3 擲地有聲 時尚訂製服、紅唇、高跟鞋、性感姿態，可以成為反抗符碼嗎？作者看《惡女訂製服》，在浮誇衣著之外，它也無疑是一部寫給時尚惡女的告白電影。 凱特溫絲蕾在 20 年前上映的《鐵達尼號》（Titanic, 1997）中完美演繹了反叛堅毅的蘿絲一角後一砲而紅，她日後許多深植人心的銀幕角色，大多帶有當年蘿絲角色所具備的那股叛逆不羈與堅忍不拔的特質，這就是為什麼我一直非常喜愛她所飾演的角色，如《王牌冤家》（Eternal Sunshine of the Spotless Mind, 2004）中崇尚自由靈魂，衝動大膽，敢愛敢恨的克蕾婷；《真愛旅程》（Revolutionary Road, 2008）中反抗父權家庭結構與母性天生論的艾波和《為愛朗讀》（The Reader, 2009）裡挑戰世俗禁忌，表面固執，心卻異常柔軟的漢娜。而在《惡女訂製服》（The Dressmaker）中，她再度挑戰了層次豐富的時尚惡女緹莉。2015 年在台灣上映的《惡女訂製服》，是一部非好萊塢製作的小品，導演、製片及編劇等清一色都是女性，灑狗血卻讓人意想不到的劇情搭配上一套套浮誇的服裝，酌以凱特溫絲蕾的強勢演出，卻顯合情合理，成就這部無疑是寫給時尚惡女的告白電影，讓人看了大呼過癮，它告訴觀者：惡女壞的有理，惡女萬萬歲！（同場加映：可愛又迷人的反派角色！做個自在惡女：「我愛你，關你什麼事」） 圖片｜來源 追求時尚的女性角色在大眾流行電影中的再現，常常是虛榮浮誇的拜金女（《穿著 Prada 的惡魔》、《星光大盜》），或是傻裡傻氣、崇尚消費主義的芭比娃娃（《購物狂的異想世界》），但在《惡女訂製服》中的時尚惡女緹莉（原名為梅朵）兩者皆不是，時尚的奢侈品只是她的武器，不是終極目標。電影開頭以蒙太奇式的黑白畫面拼貼出澳洲某個小鎮上小學生的上學日常，荒涼陰沈的畫面感搭配有些驚悚的音樂，遊玩的學生臉上絲毫不見喜悅，讓觀眾馬上知道這案情不單純。而隨著緹莉下了車，放下她的最強武器（印有「Singer」縫紉機品牌名稱的行李箱），惡狠狠的說了一句：「 我回來了，你們這群混蛋」，時尚復仇女神完美霸氣登場。從小因故被送走的緹莉，在 20 年後回到故鄉鄧歌塔，她華麗的裝束與精緻的妝容與小鎮的荒涼樸素格格不入，卻突顯了她的出眾，而的確她在小鎮上的稱號也十分與眾不同，她是眾所皆知的殺人犯，被認定是20年前當地小學生史都華命案的兇手，這也是她當年被強制送走的原因，但因創傷症候群所苦的緹莉，卻完全不記得事發經過，而這次回鄉，她決心要找出當年的真相，並準備挖開埋藏在純樸小鎮底下那不堪不目入的罪與邪惡。 圖片｜來源 融合懸疑驚悚及喜劇效果的《惡女訂製服》，除了故事情節的高潮迭起之外，最讓人驚艷的絕對是片中的一套接著一套出場的高級訂製服，而如本片導演所說的「時裝是利器（”Couture is a weapon.”）」，除了提莉本身穿著奪人眼珠、引發話題的服裝之外，她更利用訂製服來換取她所需要的線索情報以及她在小鎮不可或缺的地位。1950年代為二戰後的恢復期，由於戰時的物質匱乏，導致女性時裝潮流必須與經濟環境因素妥協，樸素舒適且剪裁簡單，融合軍裝與制服式風格的設計是戰時的時裝趨勢，戰後40年代末，時尚圈終於像重新復活一般，開始出現用色較大膽鮮艷且頌揚女性曲線的時裝，片頭提到的迪奧（Dior）在戰後兩年推出的「新風貌」（New Look），以高度女性化的設計，引領了50年代的時裝風潮，大翻領、高挺胸線、纖腰、大傘裙或合身的A字裙，搭配奢華高貴的用料，這樣的新風貌形塑了50年代優雅又性感的女性輪廓。片中，緹莉利用這樣的時髦輪廓，將每個居民打造成時尚女神，擄獲鎮上婆婆媽媽的心，而有趣的是，除了葛楚希望利用緹莉巧手塑造出的性感形象來吸引她的夢中情人外，其他小鎮的鎮民似乎是真心希望活在緹莉創造的時尚畫報裡，不是為取悅為目的，而是在緹莉的幫助下，由打扮自己從而獲得樂趣與自信。 緹莉除了利用她製作時裝的才能做為她捲土重來的利器外，她更將時裝結合她本身散發的陰性吸引力做為最好的惡女品牌宣傳。她將小鎮上代表雄性場域的球場，轉化成展演她陰性魅力的伸展台。她身穿緊身黑色禮服，用鮮豔的紅唇慢慢脫下那象徵優雅的長手套，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這段畫面致敬了麗塔海華斯（Rita Hayworth）在電影《蕩女姬黛》（Gilda，1946）中的黑手套舞，在那個電檢嚴格的時代，這段舞蹈雖然三點不露，但性感挑逗的程度不僅在當時成功製造話題，而後姬黛更被視為是蛇蠍美人（femme fatale）的經典角色。《惡女訂製服》中的這段演出，將緹莉的角色形象直接連結到黑色電影中的惡女蛇蠍美人，暗喻了緹莉將發揮她的「致命」吸引力，展開一場華麗復仇記。 除了黑手套所暗喻的惡女符碼外，在一場男主角泰迪（連恩漢斯沃飾）追求緹莉的戲中，他看見緹莉正在閱讀《馬克白》，這本著作同樣也代表了片中所蘊含的惡女符碼。說到這部莎士比亞的四大悲劇之一《馬克白》，就不得不提到這部著作最重要的角色馬克白夫人，她被視為慾望的象徵，做為馬克白的知己與妻子，她不甘於只當他背後的女人，她比丈夫更加渴望權力與名望，而也因為這股無止盡的慾望，她借刀殺人，迫使馬克白犯下道德淪喪的惡行，最終導致兩人的毀滅。而在片尾，緹莉的報復，同樣也利用借刀殺人的手法，恰恰做為與馬克白夫人的類比。 最後要討論的惡女符碼，是在電影中出現的電影《日落大道》（Sunset Boulevard，1950），這部被視為諷刺好萊塢生態的經典黑色電影，講述一名過氣的默片巨星諾瑪（葛蘿麗亞史旺森飾），在有聲電影出現後不再受到重視，隨著年華逝去，只能待在陰暗終日不見天明的豪宅裡自怨自艾，當年輕的劇作家喬（威廉霍頓飾）因為逃債碰巧躲進了諾瑪的陰暗豪宅裡，生活了無生趣的諾瑪，開始把喬視為她的新寵，用奢華的生活與演出脆弱的橋段，半強迫喬接受自己的感情，到最後因為喬執意要離開，她憤而槍殺他，結束這段扭曲的虐戀。在這部片中，除了諾瑪做為惡女的化身之外，諾瑪積極籌畫想拍攝的電影《莎樂美》，也是一部惡女著作。將聖經中的故事延伸成為經典劇作，王爾德筆下美麗卻充滿人性慾望的莎樂美，是一位因為愛人不願接受自己的愛，由愛生恨後決定用計將愛人的頭砍下，最後與頭共舞的妖女，而《日落大道》中的諾瑪，與她渴望飾演的女主角莎樂美，彼此成了為愛痴狂的疊影，兩人皆向那毫無回報的愛進行了最甜蜜的復仇。而同樣是女性復仇故事，緹莉的復仇對象，則變成了那些奪走她快樂童年的小鎮居民。 在《惡女訂製服》中除了緹莉之外，她的母親莫莉也同樣被小鎮居民視做惡女，在民風保守的那年代，淳樸的小鎮上莫莉未婚生下了緹莉，而後她的瘋言瘋語與瘋狂行徑，全然展現惡女的風範。然而在這小鎮上，被凡夫俗子所視為的惡人，以及那些格格不入的異類，才是真正擁有良知與道德的人。緹莉不計前嫌，為鎮民付出她的才華，只為重新被接納，真正回到那她以為屬於自己的家；莫莉從未報復那負過她的無情男子，也為了讓緹莉能遠離這是非之地，忍受長年的寂寞；喜愛變裝，只有在緹莉的時尚世界裡能真實做自己的警長法瑞，為了贖多年前的罪孽，替緹莉擔下了借刀殺人的罪名；而獲有精神疾病的愛德華，看到緹莉為了多年前的謀殺案而痛苦欲絕，最後誠實說出當年他所看到的秘辛，讓真相終於大白。 圖片｜來源 女性特質做為扮裝（“Womanliness as a Masquerade”）是喬安芮維爾（Joan Riviere）在 1929 年所提出的精神分析論點，她認為異性戀女性為了達成目的，並在過程中不引發男性焦慮，會刻意突顯自身女性特質做為偽裝，用這個論點來觀看《惡女訂製服》是十分有趣的，緹莉利用她高度女性化的時尚訂製服、紅唇、高跟鞋與性感姿態，在這父權小鎮上成功掀起一番腥風血雨，幾經波折後，惡女終究完成了她的復仇大業，用一把火燒了那些污穢骯髒的垃圾（rubbish），頭不回的搭上火車，繼續踏上屬於她的時尚惡女之路。（同場加映：愛上凱特溫絲蕾：「忠於自己，永遠對自己說實話」） 文｜Vivier Citygirl September 12, 2019 at 03:00PM 女人迷 Woma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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