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4月11日 星期四

當性別酷兒登上《Playboy》封面:雜誌真的擺脫父權了嗎 http://bit.ly/2UdVxKi 女人迷香港特派 Kayla 當《花花公子》拍起伊薩米勒的兔子裝,代表原本目標讀者是異性戀男性的色情雜誌,也能打造出一種新的酷兒形象嗎? 或許女人迷的讀者,都沒有看過或者不想看《花花公子》(Playboy)雜誌,這也是正常的,那些每月的玩伴女郎(Playmate of the Month),在封面上擺著撩人的姿勢,不必要地裸露,目標讀者壓根兒不是女人,而是男人。説起《花花公子》,我們都不禁眉頭一皺,也會説起在 1963 年,著名女權分子 Gloria Steinem 以僞裝(undercover)的身份,進入紐約的花花公子俱樂部,成爲俱樂部裏面的兔子,為男性顧客遞上調酒、送上秋波,再寫下經歷。 圖片|來源 以男性凝視(Male Gaze)和物化(Objectify)女性起家的《花花公子》雜誌和相關業務,反映了幾個年代,社會對於性別表達的定型。而隨著文化氣候變遷,改變是無可避免的,不論是國家的法律、各地出版的雜誌、任何類型的媒體甚至到個人層面上的思考和表達等,2019 年的我們和他們,都不能停在《花花公子》起始的年代。這或許,也是《花花公子》有作出改變的原因。 瑪麗蓮夢露,每月甜心 《花花公子》的創刊號,在 1953 年 9 月推出,當時,創辦人休.馬斯頓.海夫納買下了瑪麗蓮夢露的月曆照片,放在《花花公子》封面,成爲了當時的本月甜心(Sweetheart of the Month)。 沒錯,50 年代的好萊塢,其實還有柯德莉夏萍,但是《花花公子》被定位為男性雜誌,固然會選擇當時好萊塢、全美國的性符號,聲綫挑逗、身材豐滿的瑪麗蓮夢露,夢露充滿了男性想要的欲望,而柯德莉夏萍像是光譜另一段的女性。 圖片|來源 在 50 年代的好萊塢和美國,瑪麗蓮夢露的鋒頭無人可比。其實在 50 年代以前的好萊塢,女性在大銀幕的形象不止是肉彈,例如 1930 年代初火熱的 Katharine Hepburn,身材高挑、愛穿褲子,性格獨立直接,本身便是個跨越傳統界限的中性女子。甚至,在 Katharine Hepburn 出現前,就有公開自己是雙性戀的 Marlene Dietrich。這種女子,《花花公子》都不選,選了瑪麗蓮夢露,因爲瑪麗蓮夢露滿足的是男性凝視,她是一件乖順的性物件;Katharine Hepburn 或 Marlene Dietrich,吸引的除了有男性,還有女性,而且代表了女性的自主,也突破了「女性只能成爲性物件」的界限,她們滿足的,是女性和男性的凝視,甚至是酷兒的凝視。 《花花公子》從創刊那一刻開始,便定調了自己為一本服務男性性幻想的雜誌了。 圖片|來源 兔子裝,服從的女性的制服 在《花花公子》的世界,女人不是「女人」,登上雜誌的女人,會被稱爲 「玩伴」(Playmate),玩伴會拍下裸照,並登在跨頁中,附上一個 「玩伴規格書」(Playmate Data Sheet),上面會寫著她的生日、三圍數字、讓她欲火焚身的方法(Turn-ons)和讓她倒胃口的事情(Turn-offs)。這樣有如我們走進性玩具商店,購買了一個説明書齊全、沒有名字的性愛娃娃,只不過,玩伴是真人而已。玩伴的思考和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否將性躍然紙上。 性,所有種種,都是圍繞著性而設計。 在雜誌推出的十年之後,即 1963 年,在紙上飾演著性物件的女性,被《花花公子》帶進了真實世界,在紐約的花花公子俱樂部,受雇的女性被稱爲 「兔子」(Bunny)。兔子乖巧、純真,對男性完全服從而且嬌嗲。 兔子們的職責包括在俱樂部門口接待,或者在場内遞上飲品,並與客人(清一色男性)談笑風生。 要成爲兔子,需要通過一些審核,除了對於《花花公子》非常「基本」的身材審查,還要接受嚴格的訓練,包括背誦 143 種酒精品牌,還有姿態的訓練,以達到一些兔子的形態要求——Bunny Stance 兔子站姿、Bunny Perch 兔子就位、Bunny Dip 兔子屈膝⋯⋯要穿著三寸的高跟鞋、緞子高叉泳衣、尼龍絲襪、毛毛手扣和戴著兔耳朵,還要儀態萬千,在俱樂部當一個兔子,實在是步步爲營,而光顧的男性,當然因此感到自己的權力之高。 而花花公子集團則利用著女體,賺取了男性客人們的大額酒錢。 這些種種,就像把女性倒模成男性想要的一個模樣,但是依然有無數年輕女子湧到俱樂部,成爲花花公子的兔子侍應,每周平均200美元的薪金,或許是不錯的條件。女權分子 Gloria Steneim 在 1953 年,以實驗形式潛入俱樂部,並重新發明自己的身份,化名 Marie,成爲了兔子之一,並寫下文章 A Bunny's Tale。 穿著她能夠找到的、最浮誇的衣服,她帶著僞造的過去,到花花公子俱樂部面試。根據她替 Show 雜誌所寫的A Bunny's Tale,俱樂部的生態除了有對於女性身體的嚴格約束(兔子制服是訂造的,女性面試之後需要接受抽血檢查),還有偶爾的非禮事件(雖然俱樂部規定客人不可以觸碰兔子)和女性之間的競爭(偶然會發生的偷竊事件)。 若要形容當時的《花花公子》,大概是 「捕捉並鞏固流行和傳統性別定型”的投機者,在銷售情色刊物和銷售酒精和夜生活兩方面大獲利益的商家。 而由《花花公子》發明的兔子裝,則是用來控制女性身體、角色的制服,在性的層面上,更是代表著 S/M 裏面的 M,被操控、被指示、責任爲服從(男性)。 花花公子的轉型:市場和氣候 在 1960 年代末,美國社會的女性已經受不了《花花公子》對女性做成的傷害,1968 年,一群女性主義者舉行大型示威,公開將《花花公子》紙本丟到垃圾桶裏面,同時高呼 No More Miss America,她們認爲《花花公子》和選美是父權的裏應外合,將女性分爲聖女(Madonna)和蕩婦(whore),然而兩種被設計的女性角色,目的只有一個——滿足男性的凝視,還有他們既要女性做個乖巧的妻子,又要女性做件性物件的願望。 同時,《花花公子》鞏固了男性作爲性的侵略者、陽剛的角色,男性在這裏,絕對不會是一個穿兔子裝的玩伴,反而,衹會是一個花錢買酒、享受眼睛糖果的角色。不論是男或女,同樣受到這種性別定型、既定性別氣質的約束。 圖片|來源 假如有看過電影《法律女王》(On the Basis of Sex ),便會感受到這種女性憤怒的氣候。美國首位女法官 Ruth Ginsberg (Felicity Jones飾)的女兒就是在 60 年代末、有著如 Gloria Steinem 這種女權代表人物的氣候中長大的,電影中有一幕,街上的男性言語騷擾Ginsberg的女兒,她毫不畏懼地反擊,母親在一旁看到女兒和自己的分別,震驚不已,母親驚覺新一代的女性已經不再是保持沉默的順從物件,這也是社會文化氣候的重要性。 除了氣候,《花花公子》在 70 年代還面對著《閣樓》(Penthouse)雜誌的競爭,而且色情影片和資訊日漸普及,越來越少人需要購買《花花公子》了。 圖片|來源 1982 年,《花花公子》由 Hugh Hefner 的女兒 Christie Hefner 接手管理,將雜誌的方針轉向社會議題,例如言論自由、同志權利和關於愛滋病的研究和防禦。而 2016 年,《花花公子》宣佈不會再刊登模特兒的正面裸照。 不過,一個女性統治的國家不一定會考慮女性人民的福祉和權益,一個女性掌管《花花公子》也不代表它會變成很女權、很女性主義。 儘管 Christie Hefner 是著名的政治左翼,但是她與父親對於女權的看法其實大同小異。她的父親在 Gloria Steinem 的臥底文章刊登之後,曾經做過非常表裏不一的回應,他表面上欣賞對方 “移除對女性身體的醫療管制”的提議,私底下卻寫過一張紙條(在1970年代被他的秘書公開): What I'm interested in is the highly irrational, emotional, kookie (sic) trend that feminism has taken...these chicks are our natural enemy. It is time to do battle with them. 女權分子令我感到有興趣的地方在於她們極度不理智、情緒化和愚蠢的做事方法…… 這些女人是我們的天生敵人。是時候跟她們決鬥一下。 在 1960 年代自稱爲 「性解放英雄」的 Hugh Hefner 經常說自己支持女性主義,不過一邊物化女性的他和他的解放宣言似乎存在永恆的矛盾。 他的女兒Christie在 1979 年一個 New York Times 訪問中被問到對《花花公子》中的女性形象的看法: Q. Have you ever opened up a Playboy and were upset the way a woman was portrayed? (在你翻開《花花公子》的時候,有沒有一刻你因爲裏面所塑造的女性形象而感到不快?) Miss Hefner: No. There are magazines around that run pictures of women tied up and in chains. But that's 180 degrees from Playboy's approach to sexuality. (沒有。很多雜誌都將女人綁起來拍照,但《花花公子》對於性的描繪是完全 180 度不同的方法。) 性別酷兒穿起兔子裝的一刻 在 2018 年尾,有份主演《怪獸與葛林戴華德的罪行》的演員 Ezra Miller,穿著《花花公子》特有的兔子裝,登上雜誌,他的原生性別和所擁有的男體,與他作爲 「性別酷兒」的身份,直接跟兔子裝以往的 「女性玩伴」意義碰撞起來,Ezra 既是在重新塑造什麽是 “女性”,同時也爲兔子裝重新定義爲 無分性別的衣裝,加上他一向公開展示自己的性別流動氣質,這次《花花公子》的形象,確實不如以往流於 「鞏固性別定型」和 「物化女性」。 酷兒理論認為,我們的性別、身份不是被預先確定的,男性和女性會以現在的型態出現於這個時代,是一些機緣巧合,近乎隨機而成的一個成果。因此性別可以是流動的,並且可以討論的。 —— 節錄 01 哲學對於酷兒的解釋 圖片|來源 Ezra Miller 的出現,代表的是什麽? 生理男性,終於都不再衹是一個花花公子、一個陽剛的角色了,《花花公子》承認了性別流動的可能性,讓 Ezra 滿布胸毛的胸口代替了那些豐滿的胸脯,讓 Ezra 的腳穿起那雙高跟鞋,風騷地展示自己陰柔的一面。 讀者亦不再限於想要凝視女性身體的男性了,讀者可以是性別酷兒,可以是性別流動者,也可以是男同志。 事實上,素來與女性特質拉上關係的高跟鞋,在 17 世紀的歐洲,是一國之君的必備肖像單品,例如路易十四。這也與酷兒理論的説法不謀而合,性別和身份的呈現方法,是一個社會化的成品,隨著時代變遷,每個時代對於男、女所放置的符號(裙子、褲子、高跟鞋等等服飾)也不相同,因此性別是絕對流動的,如何表達,沒有一套既定標準。 總結:趕上了潮流,本質有改變嗎? 一個以男性凝視、物化女性手法起家的 super-brand 雜誌,是如何變成今天包括酷兒視角(甚至在網上版加入 LGBT+ 分類)、大碼體型女性、黑人模特、容許性別流動概念出現的模樣呢? 在雜誌成立到現在的幾十年時間,讀者大概都知道,美的標準已經不止是瑪麗蓮夢露了,也不想只看到瑪麗蓮夢露;要成爲女性的,不一定是生理女性,反之亦然,而且,女性不想再擔當性物件之餘,男性亦不一定是雄壯、具侵略性、西裝筆挺的花花公子。 向來標榜自己支持自由主義的《花花公子》,當然需要符合現在的 「政治正確性」才能生存下去。 我們無法定論究竟《花花公子》是從内部自我反思而開始改變,還是受到現實的市場因素和大氣候所迫,而作出改變。 若果營商是一場遊戲,那麽要一直玩下去,定必要配合氣候調整策略,方能繼續,但是,這始終是一場遊戲。而作爲對於女性再現(representaion)著緊的我們,或許記得營商遊戲在媒體的運作的同時,也能好好利用氣候,推進某些概念和思想的進步。 參考資料: Playboy NYU archive npr Redstockings.org 01哲學 TheNewsLens BBC Jezebel Dazed April 12, 2019 at 02:30PM 女人迷 Womany


via 女人迷 Womany http://bit.ly/2UdVx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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