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1月12日 星期四

張希慈專欄|那天,我被性侵了(上):我想開門逃跑,卻發現自己只能任他完成惡行 https://ift.tt/3powiWv 張希慈 平日活潑開朗的張希慈,在遇到被壞人欺負的狀況時,仍會如當機一般不知所措;而心地善良的人們,正是被這種突發狀況趁虛而入⋯⋯ 我以為那是平凡無奇的一天 2012 年的冬天,我還是一名大四學生。有一天,我隻身一人走在台大的校園中,突然身邊有一名陌生中年男子在我身邊叫住我。他自我介紹說是台大新來的研究生,對於校園很不熟,想找某個地點,我想說他可能是剛來學校沒多久的博士生,於是我停下來幫了他。 當他問完路之後,他說既然我們都是學校學生,可以交換個聯絡方式,未來有機會可以一起吃飯,再向我請教其他校園生活的經驗談。我沒有想太多,就給了對方聯繫方式。 後來有一次,他約我在公館一間餐廳吃飯。我赴約了,他在過程分享了他一些過去的工作經驗,吃飯過程都沒什麼曖昧氛圍,對我來說,他就是一名萍水相逢的同校學長,聽聽他說的職涯歷程,對仍在學校讀書的我來說是蠻有趣的學習。 過了幾天,他又約了我去吃飯。這次他說,他可以開車載我去中正紀念堂的餐廳吃飯。我想說好呀,我挺喜歡那間餐廳的,於是就答應他。 當天,他開著他的車來到校門口接我,沒幾分鐘路程,他開著車載我到中正紀念堂的地下停車場,一路上就是隨意聊聊生活。但是生活沒有什麼交集的我們,其實話不是特別投機,因此更遑論當下會有什麼浪漫或曖昧的氛圍。但我想說沒關係,我個性外向,其實無論對方如何難聊,我總是能在跟其他人互動時多多少少學到一些事。 沒多久,車子開到了中正紀念堂的地下停車場,事情也就這樣超展開了。 車停妥時,我準備下車,卻在我解開安全帶的時候。這名男子手伸到我身上,開始摸我胸部、身體。 那是我人生第一次遇見這樣的情形,於是平常能言善道,人生至少演講過三百場演講的我,在當下卻整個人呆若木雞,最多是能結結巴巴地跟他說,我不要,不要碰我。 儘管我說了不要,他卻好像失控的野獸。他口裡說著沒關係嘛,讓我摸一下就好,你好可愛,我好喜歡你。 現在回想起來,當時的自己實在是嚇壞了。因為在那個時刻,我甚至還是很有禮貌地在試圖拒絕他。 我能說的句子,只剩下「我不要」、「我不想要」、「不要這樣」、「拜託不要」這些我覺得不失禮貌的拒絕短句。但我卻說不出口以前在電影或小說上看見的那些兇狠句子,像是「幹,你這個混蛋,把你的髒手拿開。」 或許是因為在他撲上來的前一秒,他還是一名被我定位成正常人的人;也或許是因為我從來沒有練習過當我遇到不尊重我的人,我該做些什麼反應;也或許是因為我這輩子從來沒有被訓練過要去罵別人混蛋,又或者是學著怎麼揍人。 我就只是全身僵直,口裡重複著支離破碎的我不要、不要這樣⋯⋯可是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停下來,對他來說,他應該真的很相信「若是女生說不要就是要」的 A 片邏輯吧。 沒有人真的教過我,到底遇到這樣的情境,我該做些什麼,所以我只能努力從腦海中尋找相似的經驗。 我看著車窗外的地下停車場,想起一段電影情節,是女生打開車門,跑出去求救的模樣。我看了看車門,應該沒有上鎖。我動了念頭想要伸手去開車門,但是手卻伸不出去。 因為我想到,如果我跑出去,他會不會追上來呢?那時,我想到更多的恐怖電影情節。是受害者跑出去的時候,壞人追出去,並且對於受害者的逃跑感到更生氣,於是開始用更嚴重的暴力去傷害受害者。 當下的我開始想著,若是我逃跑,他會不會生氣呢?生氣的他,會不會在車上其實是有武器呢?瑞士刀、棍棒、麻繩這些東西都太隨手可得了,我該怎麼知道我跑走會比較安全呢? 就算沒有武器,身形比我大上許多的他,光是打我,我就吃不消了吧。如果逃走是被殺死,留下是被性侵,那到底我該選什麼?想到此時,恐懼已經淹沒了當下的我。 於是,最後的我並沒有伸手去開車門,我只是一次又一次地重複著那些從小到大我被教育的拒絕語句,並且在位子上左閃右躲他的觸摸。 我想,在他眼中,這還是沒有拒絕吧。畢竟,我沒有打他,也沒有逃跑,我只是他眼中 A 片的常見情節,一個女生又羞又想要,而不是一個女生好害怕、好恐懼、好不想要。 最後,他完成了他視角裡的 A 片流程,不顧一個女孩子口中的拒絕,用盡一切努力挺進就對了。他走了,我刪了他的聯絡方式,想要忘記那一天發生的事。 對我來說,那是毫無疑問的性侵。我試著用我能做的方式拒絕了,但是沒有用。可是我沒有像電視新聞上看到的,當下的我沒有揍他、沒有搧他巴掌,甚至連髒話都沒罵他。 我只是在當天晚上,躲在城市的某一個角落,一直哭、一直哭、一直哭,哭到完全無力。(事實上,事隔七年後寫下這段經驗,我仍舊再次落淚)。 接著騎車回家,我裝做什麼事情都沒有。我不知道該怎麼讓家人知道這件事情,於是,我笑著說今天跟學長出去吃飯。我媽媽問我吃得怎麼樣,我微微笑著說還可以,然後就回房間了。 回到房間,我拿著厚重的棉被摀著自己,用完全無聲的方式嘶吼尖叫。眼淚掉下來時,我沒有感覺,直到眼淚沾濕被褥,我才知道自己淚流滿面。我像是瘋了一樣,開始槌打或捏我自己。好像這樣攻擊我自己,我就會比較好一些一樣。 如果你也深深共感,希望聽聽真實經驗分享,歡迎參與女人迷 2020 GWIS 活動。我將在現場談性侵發生後,透過親友療癒與自我接納,如何找到繼續愛自己與愛別人的方法,開始相信這段經歷只是生命過程,不是終點;也想讓每一個經歷過的人,都能繼續相信自己值得被愛,也能繼續愛人。 November 12, 2020 at 07:30PM 女人迷 Woma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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